1997年，抗战英雄陈锡联回到老家，去参加战友李先念的纪念馆建成仪式。当他踏上这片好几十年都没回来过的家乡土地时，这位历经无数战斗的老英雄忍不住热泪盈眶，心里有好多话想说。

事后，他再次到了母亲墓前，“噗通”就跪那了，放声大哭：“娘呀，儿子不孝啊！您这辈子因为我吃了太多苦，把我拉扯大，我给您做的却少得可怜，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，您咋就走了呢，我的娘啊。我对得住国家对得住人民，可我对不住您啊……”

旁边的人瞅见这情形，担心老将军太难过了，赶忙把他拽起来，领他离开了这个让人难受的地儿。

那，为啥陈锡联老将军会这般悲伤，又为啥会对他母亲满心愧疚呢？实际上，这所有的事儿都得从他跟母亲久别之后的再次相见讲起。

1915年，陈锡联在湖北黄安县落地，跟那时多数的农村家庭一个样，他家挺穷的。除了种地，没啥别的法子，一家人的日子全看老天爷脸色。

真是倒霉事儿赶一块儿了，家里本就艰难，这时候陈锡联的父亲又得了重病。陈父病倒在床，陈锡联的母亲就把照顾全家的担子扛了起来。瞅着丈夫身体越来越不行，她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卖了，想给丈夫治病，可那点钱根本就不顶事儿。

陈锡联8岁那年，他爹去世了，撇下了他们娘俩，然而，那会儿他们连给父亲办后事的钱都没有。

实在没办法了，母亲咬咬牙把家里的女儿给卖了，得了几块大洋。娘儿俩就用这钱把陈父给安葬了。那时候，小小的陈锡联忘不了姐姐被陌生人带走时的样子，她那眼神里满是无助、弱小和害怕，在陌生人怀里挣扎的那一幕，牢牢地刻在了陈锡联的脑子里，怎么都忘不掉。

打那往后，陈锡联跟怀有身孕的母亲开始了讨饭的日子。夏天跟冬天是最不好过的俩季节。

夏天那突然来的暴雨，让这母子俩没地儿避雨。有一回，深更半夜的，电闪雷鸣完了就是瓢泼大雨，也没个好心人肯收留他们。年纪不大的陈锡联被这场暴雨给淋了，之后就发了高烧，一直不退。可为了能活下去，第二天他还是像平常那样出去讨饭了。

他是儿子，不想母亲为他操心，父亲走了，他得代替父亲把母亲照顾好，得有责任感，当个能扛事的人。

冬天的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，把人脸刮得疼得要命。陈锡联和他母亲没啥能挡寒的衣服，在冬天里冻得直打哆嗦。就这天气，别说是吃的了，连野菜都找不着。

陈锡联过着乞讨的日子，那真是吃尽了苦头。到他 10 岁的时候，他母亲租了地主家的地来种，虽说常遭地主欺压，可好歹一家人算是稳定住了，不用再到处流浪了。

都说穷人家孩子懂事早，这时候陈锡联能干活了，为了糊口，他去一个姓黄的地主家打工，啥活儿都干，像放牛、扫地、喂猪这些，全是脏活累活。可地主只要稍不顺心，就对陈锡联又打又踢，根本没把他当小孩看，他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。

陈锡联最受不了的是，有回打扫完卫生，他饿得不行，随手把扫帚放墙边了。可这被地主瞧见了，立马把陈锡联叫过去一顿臭骂，说他没按规矩把扫帚放墙角。陈锡联想早点能吃上饭，就默默过去把扫帚按规矩放好，接着去厨房吃饭。谁成想，这不通情理瞎闹腾的地主竟不让他吃，还冲他吼：“滚去放牛！”

稀里糊涂被骂了一通，累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上，陈锡联心里那叫一个委屈，到家后在母亲怀里狠狠哭了一场。瞅着眼前瘦巴巴的儿子，母亲就又给找了个地主家，叫他去干活儿。

这一回，陈锡联去了个离家挺远的地主家，那地主是个油漆匠，可没几天，他就对陈锡联露出了真面目。

地主让年纪还小的陈锡联去干只有大人才干得了的体力活儿，要是干不好，上来就是一顿臭骂，还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他，陈锡联在这儿过得那叫一个苦啊！

陈锡联记得特别清楚，有一回他肚子疼得厉害极了，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人狠狠揪住一样。他费劲儿地爬到一棵大树跟前，打算歇一会儿。没成想，一不小心就睡着了。

真不赶巧，这油漆匠的儿子这会儿正好从那大树底下走过去，瞧见在那睡着的陈锡联，上去就猛踹了他一脚。

陈锡联一下就被弄醒了，胆战心惊地瞅着眼前这个张狂蛮横的“少爷”，心里怕得不行。

接着，“少爷”啥也不说就把鞭子拿出来了，放话道：“得好好收拾这个就知道偷懒的穷小子。”

鞭子不停地往陈锡联身上抽打，跟下雨似的，把他打得浑身都是伤。

油漆匠的儿子走了以后，陈锡联独自坐在大树底下，心里特别无助，他暗下决心，一定要离开这个到处是压榨的地儿！

当晚，陈锡联动身了。他给地主放牛那阵儿，听人说过，在附近的木兰山有支红军游击队。他在家时，母亲也讲过，红军是人民的队伍，是专门帮穷苦农民，打倒地主的。

就这样，他趁着黑夜朝木兰山进发。

然而，那时候的领导见到陈锡联后，就否决了他的请求，“你岁数太小啦，红军队伍可累呢，你受不了的。”当时身为游击队队长的詹才芳摸着陈锡联的脑袋讲。

陈锡联着了急，给自己求道：“拜托各位了，就让我参加红军吧，你们瞧瞧，我身上这些伤，全是那些地主给打的，我实在不想再过那种没个盼头的日子了。”

瞅着陈锡联浑身的伤，詹才芳摆了摆手，照样没答应他。

没办法，陈锡联只得蔫头耷脑地回了家。接着过那没个盼头的苦日子。不过，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参军这事儿，盼着自己赶紧长大，好能被红军队伍收进去。

差不多过了一年吧，陈锡联又到肖家寺找詹才芳，想让詹才芳答应他参加红军。

瞧着跟前这个个头还没枪杆子高的少年，詹才芳摆了摆手，“红军打仗那可是要流血拼命的，这儿可不是你该待的地儿。”就这样，詹才芳又一次把陈锡联给回绝了。

这一下，陈锡联不服气，跟在队伍后头走了五十来里地。衣裳都湿透啦，鞋子也坏了，原本就单薄的身子，这会儿瞧着简直弱得不行。

瞅着跟在队伍后边的陈锡联，詹才芳凑过去讲：“小伙儿，当红军可不轻松，美工招聘你怕不怕遭罪啊？”

“我啥苦都不怕，只要能跟着红军，多苦多累我都没啥怨言！”陈锡联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
“行！有股子硬气劲儿，那这样，你当下先回去，再长上一年，等明年这时候，我肯定亲自到你家去接你！”詹才芳被这少年的那股毅力给触动了，打算把他招进红军队伍里。

陈锡琢磨了一下，采纳了詹才芳的提议，接着就往自己家那边走了。

还没到家呢，陈锡联就得知昨天他走了以后，地主跑到他家找他母亲要人这事儿。

那会儿，地主领着他儿子把陈家的门给踹开了，问陈锡联的娘把人藏哪儿了，把陈妈妈吓得不轻。

“我真不知道啊，他没回家，我也没藏他呀。”陈母慌张地说道。

人没找着，地主就朝陈锡联的母亲狠踹了两脚，身子单薄的母亲一下就摔倒在地，年纪还小的弟弟陈锡礼护着母亲，扯着嗓子哇哇大哭。

听了那话，陈锡联怒火中烧，怒气冲冲地奔到地主家，打算给母亲出气。他抄起锄头，一下就把地主掀翻在地。原本单薄的少年此刻眼中透着狠劲儿，平常自己被打骂也就罢了，但绝不容许他们欺负母亲和弟弟。

陈锡联回到家，跟母亲说自己想去当兵，母亲不同意。

陈锡联是家中老大，年纪不大，却能独挡一面。他这一走，家里各种事儿都得母亲来管，还得照看年幼的弟弟，这使得本就穷苦的家更是艰难了。

更让母亲揪心的是，战场上那子弹可不长眼，到处都危险得很，她咋能忍心看着自家儿子去送命呢！

怕儿子悄悄跑去参军，陈妈妈整来一根麻绳，到晚上睡觉时，把一头绑在陈锡联手腕上，另一头绑在自己手腕上。这么着，陈锡联那边但凡有点动静，她都能知道得明明白白。

就这么着，陈锡联看上去对参军没兴趣了，可心里头还是惦记着，他在等着呢，等一年以后，詹才芳来接他，好能让他参加红军。

1929 年，跟詹才芳约好的时间到了，他到处找红军在哪儿，就在旁边的童家湾那儿。

当天晚上，趁母亲睡熟了，陈锡联悄悄把绑在母亲手上的绳子解开，怕吵醒母亲，衣服鞋子都没顾上穿，就跑出去，找到了红军队伍。

这回，队长没难为他，准许他加入红军了：“咱清楚你想进红军队伍，盼着你加入后能使劲打仗，做个对国家、对百姓有作用的人。”

就这样，14岁的陈锡联顺利地进入了红军队伍，当上了一名小战士。

母亲一觉醒来，发现人没了，这回她没像以往那样急着去找儿子。她心里明白，自己娃铁了心要当红军，她这个当妈的也拦不住。“盼着我儿在部队能有个好前程，干出点模样来，也算是对他爹有个交代了。”这时候，她朝着远处说道。

虽说嘴里讲儿子是去干一番事业了，然而，自古以来孩子出门母亲就担心，心里对陈锡联的牵挂一点儿也没减少。

每次红军队伍打这儿过，陈母就主动揽下照料红军伤员的活儿，顺便打听自己儿子的情况。可在那通讯不发达的年头，想打听一个没啥名气的小战士，那可太难了，连着好几年，她都没得到过儿子的一点儿消息。

陈锡联自打离开家，就成天忙着打仗。从个瘦不拉几的小伙儿，变成了打仗经验丰富的老兵。家里的信儿也一直没收到过。这情况一直持续到了 1937 年。

1937 年，抗日战争彻底打响，陈锡联领着队伍去参加忻口战役，得知这一带存在个飞机场，陈锡联琢磨着要是把这个机场给捣毁了，那对敌人的后续支援力量可是个要命的打击。

“今晚去突袭机场！”陈锡联下令道。

陈锡联很快找当地老乡问清楚了机场的地点，定好了作战方案：要在没被对方发现的时候把飞机给毁了。

夜里，陈锡联领着队伍到了机场边上，刚要动手，就被藏在暗处的日军守卫给察觉了，这一下，机场里警报响个不停。

“把那手榴弹给我扔到机舱里去！”陈锡联扯着嗓子喊道。

身边的战士们赶忙拉燃导火索，“呲呲”响着的手榴弹就给扔进了机舱。这一下子，火光漫天，把夜晚都照亮了，陈锡联领着队伍顺利把日军机场给捣毁了。

这个好消息很快就被登报了，这消息传到了陈锡联母亲那儿，老太太特别高兴，自己快十年没见着的儿子现今立了功。接着她问到儿子的地址，写了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封家书，经过一番辗转，到了陈锡联手中。

收到家书后，陈锡联可稀罕了，把它揣在贴身的口袋中，每次一摸到，就觉着有家的味儿，心里暖乎乎的。

1947 年，解放战争那形势相当不错。刘邓大军向大别山进发，陈锡联依照上级的安排，领着部队在鄂豫皖根据地扎下了营。

通常来说，前锋部队要找个当地人当向导，这样能更快了解地形，把战略安排好。

这次找的向导是陈锡礼，他在空闲时跟战士们唠嗑：“我想问问诸位兄弟，知不知道有个叫陈锡联的战士。”陈锡礼瞪大眼睛瞅着战士们。

“陈锡联？”战士们听到这个名字后，都大为惊讶，那可是司令员呢！

弄清楚具体状况后，战士们赶忙给上级汇报了这事，还让陈锡礼回去跟他母亲说，明天来根据地。

1947 年 12 月 9 日一大清早，弟弟陈锡礼推着个手推车，车上坐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，晃晃悠悠地到了根据地大门那儿。

“我们是陈锡联司令的亲属。”陈锡联的弟弟陈锡礼跟警卫员讲。已经接到通知的警卫员赶忙把老太太扶下车，领进了司令部。

瞧见警卫员把陈司令的母亲领来了，满屋子干部想要逗弄一下老太太，将她围在了当中：“老太太，这儿人这么多，您还能认出哪个是您儿子不？”众人笑着向她发问。

“我知道，知道，我忘不了我儿子啥模样。”老太太在人堆里乐开了怀，找寻着自己的儿子。

听到动静匆忙赶来的陈锡联激动不已，大声喊道：“娘，儿在这儿呢！”随后就拨开人群，朝着老太太奔去。这对将近二十年未见面的母子，紧紧地相拥在一起。

老太太那哆哆嗦嗦的手一个劲儿地摩挲着儿子的背，陈锡联则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了。

瞅见这情形，大伙都啥也没说就出去了，好让这娘俩能好好聊聊。

瞅着跟前的儿子，陈妈妈心里啥滋味都有，母子俩聊了一整晚，见儿子挺好，她可高兴了。

“你们要是都有能耐了，我可就特别满意了。”第二天一大清早，陈妈妈很是感动地跟孩子讲。

瞅着眼前这一幕，战士们都强忍着泪水，大家都是离家在外的人，不过，不管走得多远，家人的挂念总会在身边。正是好多家庭的不幸，才让我们有了如今的团圆幸福。这得来不易的一切，咱更得好好珍惜。